第160章 褪去人性之后的白帝
何为金?
《尚书·洪范》有言,“金曰从革”,“从”,由也;“革”变革。
从革,即说明金是通过变革而產生。
而变革,从何而始!?
唯有杀与死亡!
秋而肃杀!
是为金!
脑海中,一尊不见面目的神明虚像缓缓成形。
虚无之中,在这尊神明虚像之上,洞观之眸缓缓睁开,恍似將这方世界都笼罩其中。
李砚知不断往这尊神明虚像里,添加对於自己对金的理解。
同时,开始將《兵渊》的方术秘纹铺排开来。
以这纷繁复杂的方术秘纹为骨骼血肉,构建神明虚像的核心。
当第一缕锋锐之意,在神明虚像中诞生。
轰隆隆.....
脑海中,似有万千雷鸣轰鸣,仿佛要將这尊並不应存在的神明虚像镇压。
受雷音影响,李砚知的念头立刻变得不稳。
白帝虚像也开始出现崩塌。
洞观之眸深处的金色星环,绽放出璀璨神圣的光华,迅速修补崩碎的白帝虚像。
斩!
杀!
冷静的洞观之眸里,无穷杀气在匯聚,宛如滔天乌云,刀光似雷霆,在乌云中穿梭。
李砚知为了儘快凝练白帝虚像,开始疯狂强化肃杀之意,同时藉助杀意,斩去自己浮动的念头。
原本不见面目的白帝虚像,终於诞生了一双眼眸。
那是怎样的神眸?
无尽的冰冷与杀意,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,只剩下纯粹的杀伐之意。
无关邪恶与残暴。
唯杀而已。
隨著兵渊方术秘纹不断完善,白帝虚像的身形越发稳固。
但是外界的干扰也越发严重。
那轰隆隆的雷鸣,不断侵扰著李砚知。
他继续斩去自己受到影响的念头。
白帝虚像豁然抬头看向虚空,似乎要向那冥冥中的天意雷音,发动伐天之战。
战爭!
金,同样也应该包含战爭!
哗啦啦..
观想之中,一条血河出现,贯穿无穷,浩浩汤汤,不知其起始,也不知其终止。
最终化作一条血色纹路,烙印在白帝璀璨的神袍帝服之上,散发著滔天杀意屋內,
李砚知身躯微微震颤,细微的汗珠从额头隱现。
一丝一缕的纯粹杀意,在他身周悄然浮现。
明明只是虚无之意,然而却仿佛能影响现实,虚室生光。
白金杀意,犹如一柄无形锋刃在虚空中游走。
屋外,
小白狐猛地抬起身子,水汪汪的大眼睛里,流露出一缕人性的讶然。
它的爪子不自觉伸出,瞬间洞穿了脚下的木板。
直到太阳爬升到南方上空。
屋內的杀意才悄然消散,好似从来都没出现过一般。
但小白狐却並未放鬆,反而更加警惕。
它探出爪子想进屋,可最后还是停了下来。
屋子里,
李砚知全身都被汗水浸湿了。
但表情不再有任何挣之色,反而恢復了前所未有的平静。
只是这种平静中,却充斥著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。
脑海中,
白帝虚像的五官在一次次崩碎中,终於趋向於平静。
赫然与李砚知有八分像。
唯有那双白金神眸,除了冰冷杀意,再无其他。
没有一丝人性。
白帝少昊虚像站在虚空,漠然注视前方。
烫印著血色纹路的神袍微微摆动,仅仅只是掀动的一点衣角,都似乎要將整片天地罩入其中。
洞观之下,李砚知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,而且是彻底褪去人性的自己。
这就是白帝么?
他不禁想起了帝己对自己说的话。
待我成神之时。
是人,还是神?
李砚知没想到,仅仅只是观想出第一尊神明虚像,就让他有种自己似乎已经走在非人路上的错觉。
这还只是神明虚像,若自己真的成了神,到时候还会有人性吗?
李砚知从观想中清醒过来,看著被汗水浸湿的衣衫,赶紧起身。
推开门,
发现小白狐就守在门外,“苏么么,你在帮我守门吗?”
小白狐点点头,舔了舔粉嫩的小爪爪,
李砚知俯下身,拍了拍小白狐的脑袋,然后去打水清洗一番。
观神已成,哪怕自己的念头还未升起,白帝虚像依旧存在。
不过还需要持续观想凝练。
接下来,就要开始炼神了。
李砚知换上一身乾爽的麻衣,又把床榻清理好。
小白狐跑过来,抓著他的双腿,一溜烟爬进怀里,不断在他身上嗅著什么。
“你还能闻出什么来?”李砚知捏了捏小白狐的鼻子,走出屋子。
学舍在村里上百號壮汉的通力合作下,已经建造了大半。
孟武正拿著亢龙,砸碎一块块石头,然后用这些碎石,铺在学舍地面上。
李砚知在山林里走了一圈,平復因为观想白帝虚像而动盪的心神。
之后,便又钻进了屋子里,靠坐在椅子上,继续观想维持白帝虚像。
在他观想之时,身上便在不知不觉间,散发出类似於白帝的气息。
就连屋內的光,都似乎受到了影响微微扭曲。
正月十一,李砚知开始尝试炼化旧神神性,利用白帝虚像吸收这些神性,此为炼神!
正月十二,隨著白帝虚像吸收的神性越来越多,不仅虚像越发清晰,而且开始形成帝冕。
脑海中,白帝虚像有一丈高,神袍帝服之上,有血色烫印,形成兵渊的方术秘纹。
在脚下,金色光华流淌,看起来极为瑰丽尊贵,实则却隱藏著无边杀意,
要將所有存在尽数斩杀泯灭。
这便是白帝的兵渊。
金色兵渊最终化作一尊金色神座,白帝脚踩金光,一步一步走到神座跟前,
缓缓坐下。
当他坐下的剎那,一尊帝冕轰然成型,
一条金色真龙从虚无中衝出,仰天咆哮,围绕著白帝盘旋,最后缠绕神座,
葡匐在白帝脚下。
与此同时,
盘坐在椅子上的李砚知身周,隱隱出现了一尊惊人的恐怖虚影。
这是虚像要从观想中显现於世,成为神明虚影。
只是这尊白帝虚影还不稳固。
李砚知缓缓睁开双眼,眼底深处,金色星环中,似有一尊高坐神位的白帝一闪即逝。
正月十三,李砚知继续炼化神性,白帝虚影终於开始逐渐显现在外。
正月十四,白帝虚影彻底成型,
心念一动,白帝虚影便会出现在他身周,恍如要真正降临世间,將这片天地纳入自己的统治之下。
那是一种根植於其存在意义的本能,仿佛他就是为此而生。
而所有拒绝其统治的存在,都將会成为神座下的白骨。
李砚知看著眼前的白帝虚影,以及那冕下的面庞。
这......就是神吗?
泯灭了人性,只留下最纯粹的金之神性。
金,代表了肃杀;而神,天生就要统御万灵。
所以那些旧神才不顾人的死活?
因为在们眼中,人仅仅只是人而已,就像是路边的蚂蚁。
只不过人对们而言,更加肥美,所以就理所当然成为了人牲。
如果哪一天,旧神们认为牛羊更加肥美,恐怕人族就会成为牛羊的饲料。
仅仅只是將自己带入白帝的思维,李砚知就感到不寒而慄。
这种人性和神性的衝突,產生了强烈的撕裂感。
“无论是谁观想出来的神明虚影,或多或少都会褪去人性。”李砚知回顾著自己的观想过程,同时比对著张岭的修炼记忆。
“而我,为了使白帝虚像更加纯粹,所以在观想过程中,斩去了很多代表了人性的念头。”
“所以,五斗道教那群傢伙,观想那么邪门的旧神,又怎么会不受影响?”
他抬头看著白帝虚影,眼眸中思绪复杂,“如果继续这么修炼下去,我会不会有一天也被同化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