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1章 东海郡的天
队伍行进的速度不慢,紧赶慢赶走了三天,来到斧头山附近,
“马上就要到地方了。”魏斌走到李砚知身边低声道,“等打起来,兄台找到机会就跑!”
在他身边,另外七人也都不动声色地点点头。
他们已经抱了死志,但不想让因他们而无辜受牵连的人,死在此地。
斧头山附近,草木丰茂,但看不见人烟。
风吹过树林,带著沙沙的声响,似乎在这些树林灌木的后方,隱藏了很多人。
无声的压力,开始在队伍里蔓延。
队伍来到斧头山地界后,明显变得小心了许多。
李砚知自光扫过这些人,发现队伍里的其他人也都是眼神飘忽,打量著四周,显然也都各怀心思,想著怎么逃跑。
没有人会傻乎乎地充当鱼饵,然后乖乖等死。
马车咕嚕嚕碾压著路上的碎石。
队伍在一名官兵假扮的鏢师的带领下,拐进一条小路。
而与队伍相隔七八里之外的山丘上,不过蓼蓼百名官兵正隱藏在那里,远远看著队伍走进那条预定的小路。
“大人,今天还是老样子?”一个兵卒小心翼翼询问领头的都尉。
“用不著,不是让你们多带些兵卒的衣物吗?”都尉放下手里的千里眼,
“到时候等山匪把这群人杀光,我们帮忙把这些尸体的衣服换一换就行。”
“以前每次总要让兄弟们受伤,甚至还要死上好几个,实在不划算。”
“这次我们把这批人上报一半死伤,拿到的抚恤兄弟们都分一分,拿回去补贴家用。”
那兵卒当即喜笑顏开,双手抱拳恭维道,“大人英明!”
都尉重新拿起千里眼,看向更远处,那里草木摇晃,隱隱约约还能看到有人影闪过。
“兄弟们准备准备,最多半个时辰就可以动身了。”
斧头山的小路上,
姜修不动声色地拍了拍李砚知的胳骼膊,传音道,“那帮山匪应该就在附近。”
李砚知微不可见地点点头,“按计划行事。”
队伍继续往前走,但速度明显更慢了,拉车的马匹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,不断打著响鼻。
不多时,山林间传来鸟兽的啼鸣声。
为首的官兵突然一抬手,示意队伍停下,然后他对身后的人招了招手,“我带几个人去前面看看情况,你们歇息一会儿。”
说罢,领著几个兵卒快步走进山林。
十几息后,小路两侧的草木沙沙摇晃,一股冰冷的杀意席捲而至。
就连这还有暑热的天,都变得清凉了些。
队伍里的人瞬间反应过来,“不好,有山匪!”
“山匪来了!”
上百人的队伍瞬间炸开了锅,一些心思活泛的方士,当机立断,直接原路返回,想要逃走。
然而,还没跑出百米远,就被几十號人拦住去路,方术齐齐绽放,直接將路封死。
跑出去的十几个方土,全部死在当场。
“跑!”
“快跑!”
队伍里剩下的人,立刻调转方向,有的往林子里跑,有的则拼命往前狂奔。
魏斌冲李砚知喊道,“兄台,跑!”
可他的话音还未落下,眼神便瞬间呆滯。
刚刚还站在旁边的李砚知,眨眼功夫就已经消失不见。
连带著他身边的中年文士也是如此。
这这特娘的见鬼了?
人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?
与此同时,
远远观察的都尉,通过千里眼,看到山匪正在围杀那些方士,不由咧嘴笑道,“好戏已经开场了。”
“这上百號人,最多也就坚持一刻钟。”
他放下千里眼,对身后的兵卒们招了招手,“出发!”
“记得靠近埋伏地点后,多扯嗓子喊两声!”
兵卒们纷纷点头,跟在都尉身后,往斯杀方向跑去。
一行人跑步前进,丝毫没有紧张感,反而更像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野外锻链。
才不过跑了四五里地,喊杀声就已经明显小了一大截,只剩零零星星的呼喊隱隱约约传过来。
“这帮狗崽子,杀起人来倒是快得很!”
都尉笑骂了一句。
他又拿起千里眼,跳上枝头,准备看一眼情况。
然而,当他目光投向喊杀声所在的方向后,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。
那里的確死了不少人!
逃禁地税的那群蠢货死了好几十,可躺在地上更多的,却是山匪!
怎么会这样?
这和之前的计划,完全不一样!
哪里出了问题!?
突然,都尉的目光和另一道目光,隔空碰撞到了一起,一股凉意没由来的涌上都尉心头。
李砚知扔掉手里的山匪尸体,侧头看向三四里开外的一棵大树。
神权洞观之下,那棵大树上拿著千里眼的人,无所遁形。
就连那惊愣的眼神,都清晰可见。
“前辈。”他冲身旁的姜修努了努嘴。
姜修点点头,消失在原地。
不过数息功夫,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都尉,就发现自己的脖子被一只手抓住。
他惊恐地瞪大双眼,整个人就跟看见什么怪物一样,恐惧的连话都说不出来。
姜修看了一眼这个被嚇得浑身发软,下半身已经出现水渍的都尉,嫌弃地摇摇头。
好歹也是二境方士,怎就这般无能?
大夏想要靠这种废物变得强盛,简直就是痴人说梦!
任重道远啊··
他像抓著一口破布袋一样,拎著都尉瞬息横跨百丈,將此人带到李砚知跟前,隨手丟到地上。
此时,
李砚知坐在马车边沿,剩下来还活著的三十几个方士,全都若寒蝉地站在原地,大气都不敢出。
魏斌等几个人,刚刚还准备拼命保护李砚知逃走,现在人都傻了。
这还要他们保护?他们何德何能啊?
李砚知低头看著瘫倒在地的都尉,“我说,你答。”
都尉浑身都在颤抖,嘴唇懦,抬头看向李砚知。
“啪!”
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,嚇得所有人都打了个激灵。
只见姜修凌空甩出一个巴掌,都尉半边脑袋都肿了起来,要不是控制了力道,怕不是脑袋都要直接被打爆。
“跪下说话。”姜修的声音在都尉耳畔响起。
刺骨的杀意,瞬间淹没了都尉。
生死之间,都尉立刻爆发出了惊人的潜力,迅速跪好,不断磕头。
“啪!”
又是一巴掌。
“跪好!”
都尉的脑袋直接变成了猪头,他一个动作都不敢做,恭恭敬敬五体投地跪好。
“你们故意把银子送给山匪,这件事谁指使的?”李砚知问道。
此话一出,魏斌等人呼吸瞬间一滯。
故意把银子送给山匪!?这什么意思?
都尉的声音嗡嗡乱颤,“小人,没有———“
“有”字刚说出口,都尉的一条腿瞬间粉碎成沫,然而诡异的是,伤口处竟然没有一点血流出来。
李砚知的声音变得冷冽,“不要否定我的话,我问是谁指使的,你直接说名字。”
都尉疼的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,偏偏脑袋被扇肿了,连呼吸都困难起来。
如此血腥而又怪异的一幕落在其他方士眼里,让他们全都缩了缩脖子。
“看来你的骨头很硬。”李砚知目光掠过都尉的另一条腿。
隨著他的目光划过,这条腿也顷刻间崩碎成血沫,连骨头渣都不剩。
都尉发出悽厉的惨叫,像极了一条蛆虫。
“不错,好歹还有一个优点。”李砚知点点头,冲姜修道,“麻烦前辈再跑一趟。”
姜修明白李砚知的意思。
这次时间稍微长了些,但也才不过三十个呼吸。
百余名兵卒在姜修的押解下,全都从林间走了出来,他们看到两条腿已经不见,在地上打滚的都尉,一个个嚇得面色惨白。
有兵卒眼疾手快,噗通一声跪在地上,立马就有第二个转眼间,百余人齐刷刷跪倒在地,
李砚知看向这些人,“给山匪送银子这件事,以前是不是经常发生?”
这个问题太过嚇人,弄得这些兵卒暗地里面面相,谁也不敢乱说话。
“三!”
“二!”
“—!”
李砚知说了三声,下一刻,跪在前面的五个兵卒,直接被拦腰截断。
鲜血不断喷涌而出,生机飞速流失,这五个人眼神中满是痛苦之色,却连喊出声的力气都没有,最后在挣扎中没了声息。
李砚知將目光看向第六个。
那兵卒亲眼目睹刚刚还在聊天打屁的同伴惨死,嚇得肝胆俱裂,哪里还管得了其他,立马颤声道,
“有,有过几次!”
“是谁指使的?”李砚知继续问。
“都尉!”
“除了他。”
“不—”第一个字刚说出口,此人立刻倒在地上,没了生机。
李砚知继续把目光投向下一个人。
那人嚇得两股颤颤,屎尿齐流,“可能是郡尉!”
他已经顾不得什么了,现在要是不说,他以后连说话的机会都没了。
以后死和现在死,但凡是个人,都知道该怎么选!
他颤颤巍巍说出自己的理由,“每,每次出这种任务,都是郡尉大人——-直接找,找的都尉。”
郡尉,一郡之中主管军事的主官。
李砚知低头看向蜷缩著的都尉,“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!”
都尉抬起头,眼睛肿的几乎看不见,但依然进射出仇恨的目光,“无论———
你是谁,你都走不出东海。”
“谁也—保不住你!”
李砚知异地挑了挑眉,“口气这么大?谁能在东海郡一手遮天?”
“郡尉?还是———郡守?””
他紧紧盯著都尉的眼睛,当说出郡守二字的时候,此人的眼神明显发生了变化。
“多谢告知,看来我们这位郡守大人,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底牌啊———”李砚知笑了笑。
下一瞬,都尉脑袋滚落在地。
李砚知起身,对若寒蝉的一眾方士说道,“诸位可以自行离去。”
一行人闻言,根本不敢停留,生怕不听话,就要被直接弄死。
唯有魏斌有些迟疑,他朝李砚知抱拳行礼,“多谢兄台相救。”
“今日之事,兄台捅破了天,还是趁早离去为好。
李砚知笑著抱了抱拳,“多谢魏兄提醒。”
说著摸出叠了好几折的银票,一指轻弹,银票落入魏斌手中,“魏兄快快些回家。”
魏斌深深看了一眼李砚知,而后在其他人的拉扯下,跑进了山林之中。
此时的小路上,只剩下百余名兵卒跪在地上,血腥气悄然瀰漫。
这些兵卒大气都不敢喘,生怕惹来李砚知的注意。
不多时,三名身穿黑衣的方仙卫来到此地,躬身道,“大人,山匪营寨已经拿下。”
“可有伤亡?”
“三名轻伤。”
“辛苦了,去山匪营寨。”李砚知点点头,隨后指了指这些兵卒,“找几个人审一审。”
其中一名方仙卫在前面领路,剩下两名方仙卫则立在原地,看守这群已经被嚇破胆的兵卒。
至於这些兵卒逃跑?
一群不过初境的傢伙..哪里跑得掉?
每一名方仙卫都是二境中的者,杀他们就跟杀鸡一样。
李砚知和姜修跟著方仙卫上山,来到山匪营寨。
此时的山匪营寨一片废墟,已经在数十名方仙卫的控制下。
趴在地上双手抱头的山匪有两百多人,死了的超过一千。
一名方仙卫捧著一个箱子跑到李砚知身前,“这里是山匪和一些人的来往信件,请大人过目。”
李砚知隨手抽出一封信,上面的內容很简单,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,会有肥羊路过。
再看一封,內容几乎一样。
全部都是告诉山匪去什么地方埋伏。
这些信上没有任何署名。
只能说官府里有人和山匪勾结,但具体是谁,不得而知。
“继续搜,继续审!”李砚知將信件重新丟回木箱,“另外派几个人去祈水县,调查上任县令和今任县令的情况。”
“是!”
安排好一切之后,李砚知对一旁的姜修道,“前辈,接下来咱们也该去见一见,东海郡的天了———“
姜修笑了笑,“也正好让老夫见识见识,那位只手遮天的郡守大人,哪来的胆子连徐祖都不放在眼里。”
郡城衙门,
郡尉著急忙慌跑进郡守韩庸的书房,“大人,大人,不好了———”
“斧头山那里出事了—..”